放棄造車之後，蘋果又對自動駕駛說再見

文 | 賽博汽車

蘋果造車專案從有到無，痕跡正在一點點被抹除，這回連自動駕駛也不玩了。

最近，據外媒MacRumors報道，加州機動車輛管理局 (DMV) 已於9月27日取消了該公司的自動駕駛汽車測試許可證。

需要注意的是，報道特別指出，取消測試許可證，是蘋果主動要求的。如果蘋果不主動要求，該許可證的有效期可持續到明年4月份。

半年的時間都等不了，也在事實上說明，蘋果“造車”專案正在收尾、退出最後走向完全終結。

這是一個不難猜的結局，今年2月底，就有媒體曝出，蘋果在內部宣佈取消Apple Car專案，部分員工轉向生成式人工智慧團隊。

造車專案持續10年，累計投入百億美元，最終一地雞毛。

蘋果造車，為何慘淡收場？

蘋果造車，妥協中走向終結

據公開資料顯示，蘋果在2017年獲得加州機動車輛管理局的自動駕駛汽車測試許可證，並在加州落地自動駕駛車隊，為其Apple Car自動駕駛系統進行技術測試驗證工作。

一直到2023年，其自動駕駛車隊註冊車輛增加至60輛以上，按照DMV釋出的2023年自動駕駛報告，其車隊有超過50輛車上路實測併產生資料，測試里程超過72萬公里。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測試許可證，要等到明年4月30日才能到期。

然而根據MacRumors的報道，今年9月25日，蘋果向加州機動車輛管理局申請了撤銷許可，該決定在9月27日被正式透過。

按字母順序，蘋果沒有出現在名單中

我們查閱加州機動車輛管理局的相關資料，蘋果確實已經消失在測試名單之中。

提前申請撤銷測試許可，至少能夠說明的一件事是，今年2月份蘋果內部宣佈取消Apple Car專案的決定，目前正在有序收尾，結局改變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從泰坦到Apple Car，蘋果造車專案終究走到了終結的地步。

現在來回顧梳理蘋果的造車史，就是一個在不斷妥協直至歸零的故事。

2014年，蘋果秘密啟動一個自動駕駛專案，這個專案也就是我們熟知的造車專案前身——"Titan（泰坦） Project"。當時有報道指出，蘋果1000多名汽車專家和工程師在公司總部附近秘密地點開發一款自動駕駛能力有限的電動汽車，其在汽車領域研發從軟體向硬體延伸。

當然，這個時候蘋果“造車”的重心，主要體現在軟體上，蘋果在給美國交通部的信件上也印證了這一點：專注自動駕駛軟體技術的研發，而非特斯拉一樣造整車。

這個方向在2018年前後發生了變化。

如前文所說，蘋果在2017年拿到了加州機動車輛管理局的自動駕駛汽車測試許可證，但同時，千人團隊3年開發，其自動駕駛仍然停留在演示階段，無法擴大功能、實現落地。

2018年，泰坦專案由前蘋果Mac硬體工程副總裁Doug Field接手，此人還曾有過福特、特斯拉等車企任職高管的背景。

因此，Field的上任，也預示著蘋果造車開始從軟體，走向真正意義上的整車設計路線。

蘋果自動駕駛概念車

彼時，蘋果的目標非常高，要設計一款具備L5級自動駕駛能力的車輛。這個目標在當時可以說非常激進，當然也非常性感。

畢竟能夠設計出iPhone的公司，值得這樣的高追求，外界也一度期望看到蘋果在汽車領域再度創造奇蹟。

這個時候的蘋果，對這個專案也相當的重視並保持高強度的投入。在當年第四季度iPhone銷量罕見出現大幅下滑，主要營收來源的手機業務陷入了困境之後的不久，收購自動駕駛初創公司Drive.ai，並接收部分工程師。

在此期間，據馬斯克透露，其曾向蘋果聯絡討論收購特斯拉的可能性，但在蘋果看來，自己造車比收購整合一家車企更有意義。

可見彼時蘋果對造車業務的高期望，而在這段時間內，蘋果造車專案來到一個穩定期，穩定投入、研發，以及穩定的沒有量產落地。

遲遲不見量產，2021年9月，Doug Field宣佈離職，造車專案換將，由Apple Watch負責人Kevin Lynch帶領推進。

這位新領導給造車專案帶來了deadline：2025年之前推出全自動駕駛汽車。

只是在這個階段，隨著行業對自動駕駛的認知不斷加深，完全自動駕駛的落地時間表開始出現一些動搖，蘋果顯然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到2022年底，彭博社引援知情人士訊息稱，蘋果將首款新車釋出時間推遲了一年至2026年，且放棄了L5全自動駕駛路線，開始向只支援高速公路上的全自動駕駛能力妥協，每輛車的售價從超過12萬美元調整到低於10萬美元。

妥協並不止於此，很快到了2024年1月，蘋果再次調整造車方向，不僅將車輛的自動駕駛級別從L4下調至L2+，而且最終釋出時間也是一延再延，從2026年再後延2年至2028年，也就是4年之後。

在蘋果內部，這次的妥協成為其最後一次努力，Kevin Lynch和蘋果執行長庫克經過一系列會議後，給出的指令是：“要麼最終完成交付，要麼將專案完全取消。”

只是這個時候，整個智慧汽車行業相比之前，競爭狀態早已不是當年的狀態，L2+的智慧車，2028年落地，逃不過一個量產即落後的結局。

蘋果造車，還有沒有必要？

誰也沒想到，這個問題在短短一個月之後就有了答案：

造車專案宣告終止。部分員工將調至機器學習和AI部門，轉向生成式人工智慧專案，這也是蘋果內部更加重視的專案；另有幾百名硬體和汽車工程師有機會申請至其他專案組工作；同時裁員的情況也有可能發生。

十年夢碎，蘋果造車緣何一地雞毛？

如果簡單做個總結，蘋果造車專案的失敗，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首先是泰坦專案成立之初，關於蘋果該如何造車，核心團隊並沒有取得統一意見，並由此帶來了更嚴重的高管動盪問題。

泰坦專案核心人員之一Steve Zadesky

公開資訊顯示，泰坦專案核心4名領導者，Steve Zadesky傾向於整車開發，同時立足半自動駕駛能力，於特斯拉進行競爭；John Wrigh則傾向於軟體，目標是顛覆汽車產品形態，打造沒有方向盤的完全自動駕駛汽車。

相比之下，具有“顛覆基因”的蘋果選擇了高階別自動駕駛軟體開發，Zadesky在2015年離開專案組，蘋果高管Bob Mansfield接手造車專案，執行軟體政策。

隨後因為路線的變化（還有對產品的妥協），每一次變化都經歷負責人的變動，十年造車夢，負責人如走馬燈似的換了4位，平均每人任期2年半。

2年半的時間，對於開發一款成熟的汽車產品來說，顯然倉促，更不用說每一任負責人的上位，都是對前任路線的全部或部分否定，很難完全延續已有的開發工作。

不斷的推翻，也意味著蘋果始終被困在造車0-1的階段，投入巨大但進展緩慢。

其次是對於目標的過於樂觀，2014年前後，全球自動駕駛熱潮初步形成。那個時間行業熱衷於講故事和聽故事，蘋果一開始立足L5，顛覆汽車形態的目標確實過於激進。

這個目標放在整個行業，直至現在也還是一個等待實現的狀態，即便是馬斯克，也只能說一個不確定的2027年。

馬斯克剛剛釋出的Cybercab，預計2027年落地

所以即便是創造過奇蹟的蘋果，也很難在陌生的領域復刻另一個奇蹟。在其自動駕駛系統測試的過程中，就多次出現事故問題。

這是蘋果內部的問題，至於要在外部的大環境上來找找理由，在美國本土開發量產落地智慧汽車，失敗率確實挺高。

就目前來說，除了特斯拉之外，那一波美國造車新勢力，包括Lucid、Rivian等在內大多還沒有形成大規模量產的能力，更多的是像Fisker這樣破產清算的。

一個很大的原因是，產業空心化之後的美國，問題不僅僅是人工、成本，更大的難題是其已經很難形成一套新工業完整、成熟、低成本的產業鏈。

反面來看，這也是國內電動智慧汽車行業在最近幾年發展迅速的一個重要原因，特斯拉在其中立功不小，吃到的紅利也不小。

只是，事已至此，蘋果從手機終端，到自動駕駛再到車輛終端，這一套人們當時暢想的封閉生態模式，很難再看見了。

不過沒關係，蘋果給到的藍圖，國內的玩家們負責實現。

蘋果提出設想，國內玩家負責實現

在蘋果前後搖擺的整個造車計劃中，自動駕駛+整車開發是主體，除此之外，外界之所以關注，還有蘋果基於iOS的完備封閉生態。

其中包括iOS對智慧座艙的賦能，在過去長期的探討中，蘋果這方面的能力為其最終的量產車型形態提供了無限的想象。

在正式投入造車之前，2013年，蘋果便推出“iOS in the car”計劃，後改名“CarPlay”車載智慧系統，入局智慧汽車領域。

類似的產品如百度CarLife、華為HiCar、騰訊車聯與阿里AliOS等等，也都是趟著蘋果的路後起的後輩。

CarPlay推出之後，曾在車載系統市場中佔據了絕對的領先地位，根據蘋果方面透露，2020年，在全球出售的新車中，超過80%支援CarPlay。另據海通國際資料，截至2021年年底，CarPlay與全球超過70家車企就720款車型展開合作。

目前蘋果依然致力於對CarPlay進行升級，以便更好地與車輛的控制和娛樂系統相融合。

這款車載智慧系統之所以受歡迎，很大程度上源於其完成了手機終端與車機終端的互聯，讓車機終端的生態上升到了另一個維度。

如果iOS與車機終端完成封閉的生態聯絡，帶來的想象不可估量。

這種藍圖，最終被國內玩家實現，具體來說，就是華為的鴻蒙OS、吉利系的魅族Flyme Auto以及後起之秀小米汽車。

三者之間對於封閉生態的實現方式大同小異，基本上就是車控端，實現手機（包括其他移動終端）/車機互聯（包括一些智慧駕駛的能力），生態應用上互通，車載/手機算力和感測器相互呼叫。

透過這樣的生態聯通，組合各種充滿想象的原子化服務能力。

所以最後，蘋果沒有顛覆行業，但上一代的傳奇也為下一個時代留下了想象和謎題，當個行業墊腳石也是值得尊敬的。